邱明心会神凝地盯着那个飘荡在老者手心上的水团不停地蠕动着，像一团有了生命的水，感到玄妙莫测，随口问道：“您是神仙吗？”
老者含笑着道：“老夫不是神仙！
怎么，觉得老夫手上这个水球很神奇吗？
这只是雕虫小技，不足挂齿。”
说完，老者右手一收，向外挥了挥衣袖，那个水团立即向老者右前方散开成水，撒在了河里，回归来处。
邱明见了老者的本事，目瞪口呆震撼不己，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老者，一言未发，钦慕之意溢于言表。
老者见邱明沉默不语，笑了笑，接着道:“哈.哈.哈...小娃儿，老夫观察你有些时日了。
“你很聪明，也很纯粹，只可惜你被你身处的环境束缚住了。
导致你无法正确认识自己，以及这个世界。”
老者的右手向外伸展托举着，意指这个广袤的世界。
老者收回了手，继续道:“像你那个愚蠢的老师一样，把科举当成鱼跃龙门的唯一追求，作茧自缚画地为牢，失败后终日活在失意的惆怅中。
“甚至还想把自己的梦寄托在一手培养出来的学生身上。
“哈..哈..哈...，真是可笑，可笑！”
邱明见老者恶意贬低自己的老师，脸色微沉道:“老前辈，您为何要贬损我的老师？
老师是对我最好的人，也是我最尊敬的人！
他是一个慈善的好人。”
老者听了，脸色骤变，面露威仪道:“哼...，玉不琢不成器，木不雕不成材。
“你还年幼，不明白其中蕴藏的道理，也很正常。
“你也一样，小娃儿！
“你母亲的离开，把你困住了。
就像你的老师科举应试失败，自以为前途尽毁，把自己困住了一样，作茧自缚。
“你现在的状态与你老师有何异同？”
邱明第一次听见这样奇怪的见解，一时之间难以领会，但对方贬低自己的老师，心里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，于是回怼道:“老前辈，您性格真古怪，使人捉摸不透。”
老者听了，大笑道:“哈.哈.哈...，伶牙俐齿。”
老者双手背向身后，走了两步，转身俯视着眼前的少年，继续道：“老夫接下来说的话，你仔细听！
“你现在的状态很消极，对外界闭目塞听。
这也是你与你那两个兄长关系不和的原因。
“你认为他们喜欢欺负你，其实是你给了他们欺负你的理由。
因为你不愿意了解他们，不愿意接纳他们。
“试想一下，若你再以这种状态成长下去，日后必定需要倚仗你那两位兄长。
他们现在这么对你，日后你却要依附他们，你会有前途吗？
“你终究会像你的老师一样。
“你的老师把在西方茶楼饮茶当成唯一的乐事，沉浸在文人雅士的环境中，怀念曾经参与科举时的状态，他认为那是他人生最风光的时刻。
用这样的方式麻痹自己，停滞不前，最终还是在惆怅中度日。
“这样好吗？”
邱明听了，似懂非懂。
“对自己的这段看法，邱明心领神会，但对老师的那段评价，邱明毫无头绪，因为他并不了解老师的所知所想。
听老前辈谈论起老师来，振振有词，好像对老师的事情了如指掌，不免令邱明心里有些疑惑。”
邱明无言以对地望着老者，一动不动站在原地，神色有些凝重。
老者见眼前的少年似乎听进去了自己刚才的谆谆教诲，趁水和泥，继续道:“而你，正在赴你老师的后尘。
你老师沉浸在西方茶楼，而你沉浸在怀念你娘的状态里，对外界闭目塞听，活在过去，放弃成长。
“你最终不就只能依附你的两个兄长了吗？
“你现在就与他们关系不和，你的前途渺茫啊......哈.哈.哈...！”
邱明接连受到老者的言辞打击，低沉着脸，颇像一个投了降的士兵，意志消沉。
老者见少年精神不振，摇摇欲坠，仰头笑了笑，立即一转话风，安慰道：“你要做的，是挣脱束缚你的环境，积极探索这个广袤的世界，发现新的美好，来滋养你的灵魂，让它成长。
日后定然不必依附于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兄长！
“眼下就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！
想不想要？”
邱明迟疑了一会儿，对老者口中的“机会”仍感疑惑，探头问道:“您指的是什么机会...？”
老者轻笑道:“一个让你摆脱命运的机会！”
邱明听了，更疑惑了，继续问道:“如何摆脱...？”
老者望着少年，威严肃穆道:“拜老夫为师！
你可愿意？”
邱明听了，心中窃喜，向老者迎了几步，双手抱团躬身回道:“邱明当然愿意拜前辈为师！
跟着前辈学习神通之术。”
老者笑了笑，道:“先别急着答应！
拜老夫为师可是有条件的。
你必须要离家跟我走，你还愿意吗？”
邱明听了，诧异不己，对方竟提出这样的要求，大惑不解。
于是疑惑地问道:“为何一定要离家出走呢，前辈？”
老者回道:“老夫闲云野鹤，可不会留下来教你！
更何况你必须要摆脱你当前的环境，方可成才。
老夫可没有闲功夫教一个注定不能成才的弟子。”
邱明感受到了对方的态度坚决，但依然很想拜入其门下，可又不想在十二岁小小的年纪就远离家门，一时陷入两难，不好决断。
老者见邱明陷入两难，轻笑道:“小娃儿！
你不必着急答复老夫。
回去好好想想老夫说的道理，想通了明白了，三日之内来西方茶楼找我。
过时不候，哈.哈.哈...！”
说完，老者便转身离去。
目送老者离去的背影，邱明独自站在河边陷入了沉思，脑中复现着老者刚才说过的话，试图理顺其中的道理来说服自己去追逐那个奇幻的梦。
在回家的路上，心中仍不停地重温老者说过的每一句话，唯恐漏掉一字一句。
回到家后，夜晚辗转难眠，心中不停地揣摩前辈的意思，也无数次臆想过离家出走时的情景，究竟是去是留，邱明陷入了两难的抉择。